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孔凡礼
一
《文学遗产》专刊在《光明日报》创刊的那年,我正在北京市一所中学里教语文。我们这里的语文教师阵营很强大,其中一位老教师,解放前就在北京师范大学教过书,而且教得很好,只是由于有点历史问题,才屈居于此。由于《文学遗产》一上来品味就很高,首先受到老教师的欢迎。老教师带动年轻教师。每周集体备课的时候,总要谈谈近期《文学遗产》有什么好文章。久而久之,形成了一种风气,大家受益非浅。那时,《文学遗产》每周出一次,邮局为了方便读者,可以单独订。我们语
也许看《文学遗产》多了,我萌发了研究古典文学的念头。1957年,我就开始利用业余时间研究陆游。陆游的作品看得多了,看得熟了,值得研究的问题也就一个一个地出现了。于是,我开始集中力量.研究其中一个突出的问题:"陆放翁的卒年"。我作了充分的准备,论定陆游卒于宋宁宗嘉定二年除夕前(1210年1月)。我把稿子寄到《文学遗产》。那时,"反对资产阶级右派"的斗争进行得如火如荼,报纸上连篇累牍都是反对所谓右派的文章。我想,我这篇纯学术性质的文章,大约短期内发表不了,甚至有可能夭折。
事实证明,我的顾虑是多余的。《文学遗产》并没有放弃学术,我的文章在寄出后半个月多一点就发表了。当然,《文学遗产》的编辑部也做了一点调查,据学校的一位年轻干部告诉我,编辑部也专门了解过我,没有什么问题,也就发表了。《文学遗产》在创办初期,对待稿件,就是这样认真负责。
《陆放翁的卒年》发表在《文学遗产》
"反右"斗争结束以后,出现了暂时的平静,学术界、知识界得到了一点喘息。《文学遗产》编辑部不失时机地开展了《胡笳十八拍》的大讨论。这次大讨论进行得有声有色,郭沫若同志一篇篇持有独到观点、笔锋犀利的文章,吸引了广大读者,讨论一步步深化。
这时,我对陆游的研究,也逐步走向深入。为了进一步了解陆游,我全面翻阅南宋人的所有著作。一天,我翻到南宋初李纲的《
二
万象更新。经过十年大动乱,到了1980年,《文学遗产》终于以期刊的面貌恢复出刊了。期刊较之专刊,篇幅增加了。这就是说,从事我国古代文学研究的同志,可以在更大的范围内,更高的层次上,利用这个园地,对古代文学研究中的问题,从容地进行学术探讨了。这是一个极大的喜讯。
这时,我已提前办理退休手续,集中全部力量,从事宋代文学的研究和宋代文学古籍的整理(兼及历史)的工作。这是我一生中的第二次机遇,我决定好好把握这个机遇。
从1981年到1985年五年间,《文学遗产》发表了我七篇文章,其中期刊的6篇,专刊的篇。其中两篇产生了比较大的影响。
一篇是发表于1982年第2期的《关于汪元量的家世、生年和著述》一文。国务院古籍整理小组组长李一氓同志较早地看到了这篇文章,说材料、观点均有新意,写得不错,约我于
另一篇是发表于1985年第3期的《艾子是苏轼的作品》。《艾子》是不是苏轼的作品,历来没有定论,宋代著名藏书家陈振孙就说过《艾子》"未必"为苏轼所作。我根据新发掘出来的资料,作了强有力的论证。此文发表以后,中国人民大学教授
从1986年到现在的十年间,《文学遗产》发表了我四篇文章,其中影响最大的,是见于《文学遗产增刊》第18辑的《郭祥正略考》一文。郭祥正现存诗1400多首,是北宋中、后期一个才华卓著的作家。长时间遭到歪曲,从来没有人进行深入研究。我对他的作品,初步作了全面考查,从他的生年到他和王安石的关系等等,第一次作了比较深入的论述。墙里开花墙外红。我这篇文章,在大陆,似乎没有什么反响,却受到了日本青年学者内山精也的重视。原来,他正在对郭祥正的《青山集》进行研究。我的文章在中日学术交流活动上起了作用。还可以值得提的是1994第五期发表的《赵令畴的生年》那篇短文。此文发表以后,我接到一位研究古典文学同志的一封信,说该文在考据文章方面可称"典范"。说"典范",我不敢当,但我花了很大的功夫,把大量材料作了高度凝炼,这却是真的。《文学遗产》的篇幅太可贵了,我不能浪费。
应该说,我在宋代文学研究上、宋代文学古籍整理上,确实做了一些具体工作,取得了一些成绩,在海内外有了一点影响。出现目前这样的局面,与《文学遗产》的关怀、鼓舞是分不开的。
现在。再说几句与题目无关而又非说不可的心里话。
近些年来,《文学遗产》面临着经费不足等许多困难。《文学遗产》编辑部的同志们,以极大的努力,克服了这些困难,把刊物办得生气勃勃;不仅保持了高品位,而且不断创新。令人钦敬。
我觉得,有两点特别值得提出。
第一,《文学遗产》编辑部的同志们,为了维护学术的尊严和纯洁,敢于同诸如抄袭等不良现象旗帜鲜明地进行斗争。我说的是1993年第一期那篇《编者的话》。这篇文章,初读觉得笔锋凌厉,不大好接受;细想想,觉得合情合理;再读,不禁拍案叫好。在我看来,这需要很大的勇气,需要信心和决心。这就是我上面说到的"生气勃勃"的一种表现。
第二,近些年来,我注意到,《文学遗产》连续地推出了一批年青作者。这样做,具有战略意义,是推进和发展我们的事业所必不可少的。中华古代文学,博大精深。到现在为止,历史上许多有成就的作家还没有认真研究过,还有很多领域没有接触到。就是研究得比较多的大家和他们的作品,也还有待深层次的发掘。弘扬我们祖先留给我们的这些宝贵遗产,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。这些青年同志,思想敏锐,有强烈进取心,肯于学习,是我们的事业希望所在。他们是生力军。
祝愿《文学遗产》办得更好。
(选自:《〈文学遗产〉纪念文集——创刊四十周年暨复刊十五周年(1954-1963,1980-1995)》,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《文学遗产》编辑部编,文化艺术出版社1998年8月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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